20090318北橫行(上)

2009041012:06


不是路已走到了盡頭,而是該轉彎了。我是這麼跟自己說的。
問我為何又想一個人去挑戰北橫?我會說:我在找答案。當學生很簡單,唯一的問題只有課業,所有解答都在書本或實做上就可以得到;但出了社會之後,事業、感情與生命都是難以去兼顧、面面俱到的。因此,當工作遇到了瓶頸,當感情看不到結果,生命也進入了空轉,我就會想要放空自己用最艱難的方式去找答案;這回北橫行是如此,之前的單車環島亦是如此。環島九天,我花三天去考量要怎樣繼續當時的工作,花三天去決定要怎樣去面對感情,花三天去思索貧乏生命的遺缺。因此,我在蘇花公路上經歷了經過許許多多的危險隧道,如同工作上總有許多難題,最後還是會得到光明;沿路上我得到了他人的喝采,接受榮耀的我決定在工作上繼續走下去(雖然現在的我已經離開了)。我在南橫公路上接受了烈日與暴雨的洗禮,如感情世界的忽喜忽冷,最後我在鵝鸞鼻得到了答案,它的名字叫永恆。我在黑夜的北宜公路上只看到了未來一公尺的路,也知道即使生命有再多的苦痛也是要堅強走下去,所以我需要生命中的夥伴。
只是我的命運總是無法得到很好的解答,又在這幾個問題裡擱淺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所以我再度用我那輛不怎麼適合在山路奔涉的環島公路車走上這條艱辛的路。這天預估挑戰的里程數約130公里,為了確保能夠當日來回,所以我在五點出頭就已經起床。只是天空一直到六點左右才逐漸翻白,我才正式踏上今天的思路。
從冬山順安居所出發,接鹿埔進廣興上台七丙線;而我的早餐則在三星市區上草草解決,吃完早餐已經七點多了。春天早晨的陽光總是帶點寒意,到八點左右空氣還是相當寒冷,我還沒上到台七線,我就已經拿出原本打算進入山區才穿的風衣禦寒了。出發的前一天下午,為了安全考量,所以我有預先跑了一趟北橫探路,發現在山區內空氣很寒冷,而且幾乎沒有補給點,從泰雅大橋上了台七線之後大概要進入復興鄉才看的到比較正常點的商家;所以我帶了一件風衣,也把三個水壺都完全裝滿水。
在穿過泰雅大橋後,往回看可以看到台七線100公里的里程碑,換言之我今天至少要走的路有這些,沿途的里程碑們也即將成為我的倒數計時器。
上了台七線後,最後的補給點應該是大同鄉的松羅部落,我在國中時常常跟童黨們來這裡打球,現在甚至在路邊還可以看到游爸爸跟游大哥以南山人壽的名義所立的招牌。而走到台七線89到90公里處左右,因為去年九月薔蜜等三個颱風挖空了路基,梨山跟太平山的居民還因此受困二十多天,一直到長達一千五百公尺的河床便道搶通才讓當地居民得以與外界連絡,而這裡也是我這回北橫行所免不了的路。因為是河床便道,所以下去跟上來的坡都築的異常陡峭,轉上台七線時我終於在這趟路上第一次下車牽車走。不過我竟然在平坦的河床便道上,右大腿今天第一次抽筋。
爬上台七線後,今天的挑戰即將開始,我粗估大概有三十公里左右的路得不到補給,而我已經喝掉了一瓶水了。 “台七線全線暢通”,因為台七線在這時節中午過後山中容易起濃霧,也為了怕山崩,所以在山的入口會有那樣的告示。換言之,我必須祈禱今天天氣夠晴朗,否則我必須要有把握在中午前進入復興鄉;而這時候正好是早上九點半了。
進入山區不遠,可以先看到一間萬應公廟,我不打算拜。再往前不遠,會經過一排農舍,但從外面看過去我不確定這時節裡面有人,即使外觀上算是很現代化。再往前走一點,我發現了一間柑仔店,店裡面只有一個原住民老嫗,我用國語試圖跟她溝通,不過可能比較會講泰雅語的她似乎只能做很簡單的對談。我大概聽的懂她問我要去哪裡?說上週六也有一群十來個人從桃園過來,後面還跟著幾部休旅車。而且有兼營民宿的她似乎還想說服我在這裡過夜。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我的苦行才剛開始而已。在喝完一罐鋁罐舒跑後,我繼續我今天的路程。
在台七線上,從桃園往宜蘭走,等高線圖像是鋸子的牙與溝般的排列;但從宜蘭往桃園方向走,等高線圖卻像是四分之一圓般的越來越抖。沿途都是7%、8%、9%的險升坡的路標,外加上時左時右彷似在我的臉上撂下好幾拳。我很想騎上我的愛騎前進,但四個腿部卻輪流抽著筋,迫使我在這上坡路段大部分都得用牽的,偶而企圖想再度跨上座騎,但一上去甚至還沒踏下去,小腿又抽筋了。原本預估在中午前會經過台七線77公里那跟777的路標,結果因為抽筋的問題一直持續著而拖到一點二十分才得以留影。 
“該回頭了嗎?”我是這樣質問著自己的,但我卻沒那麼做,即使走到這裡時,身上只剩下腰際上的一瓶水了。於是我在心裡暗暗的決定,如果我在三點還沒到明池,那我就轉頭下山,結果奇蹟發生了,我趕在兩點五十八分在明池森林遊樂區外拍下了入口照片。
回頭還是繼續走?“我想讓她知道拉拉山跟台七線是有距離的,所以很給予準確答案”,這是我繼續堅持走下去的動力,即使這時我已經沒有半點喝的了。